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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这是干什么?”

“这是装水的桶,这车是林场的,专门用来拉水的牛车。”

白玲,“家里的水不够了?”

燕苍梧把桶放在木车上,“只够一天了。”

燕桑榆三天两头的跑,他准备水也准备的少,原本存的水还够他一个人撑上几天,但家里住了姑娘便不够了,于是今天一大早特意去借了牛车来。

白玲围着牛车转来转去的,她只觉得新奇,“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这牛能不能骑?”

健壮的大黄牛像是听懂了白玲的话,冲她喷了口气,一双黑亮的牛眼瞪着她。

燕苍梧摇头,“你留在家里看家,”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路远,人还多。牛不能骑。”

白玲,“可我也想参加劳动,我总得干点活吧。”

燕苍梧眼睛都不抬一下,“那你收拾一下帐篷,把桌子擦一擦。”

白玲还想再说说,燕苍梧一扬鞭子便赶着牛车走了,只留白玲一个人站在帐篷前面看着那辆牛车远去的场景眼馋。

她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冷,转头回了帐篷发现整个帐篷都亮堂了起来。

她好奇的仰头看着头顶露出阳光的那一圈空档,明明昨天晚上它还是被毡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怎么也搞不懂燕苍梧是做了什么,怎么把帐篷最上面那一块给弄空的。

一个人待在帐篷里的时间相当无聊,白玲把桌子来回擦了好几遍之后想要收拾一下帐篷,但发现燕苍梧收拾的相当整齐根本没有留给她操作的余地。

她发了会儿呆,百无聊赖,只能拿出历史书啃一啃。

正当她读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小的人影就掀开帘子直直闯了进来,白玲吓得猛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是吃了一惊。

“你是谁?”

“哪来的贼娃子?”

两道声音几乎异口同声,清亮的女声字正腔圆,男孩的童声有浓重的方言腔调。

白玲定了定神,眼前人明显是个孩子,那张脸脏的只能勉强看个眉眼轮廓,身上衣服更是脏的不得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乍一看简直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野人。

她仔细多看了两眼,发现他头发发黄还自来卷,一双眼睛呈现出漂亮的灰蓝色。

一准就是马忠国口中的那个燕苍梧时常往外跑的弟弟了。

她微微弯下腰,视线跟他达到同一个高度,温和的注视他,“小朋友,你就是燕桑榆吧?”

小孩紧紧靠着门边,好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夺门而逃,一双大眼睛警惕的盯着她,那神态跟燕苍梧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他年纪小,个头也小,那双眼睛就跟猫儿眼一样在他脸上大的出奇。

他警惕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想要判断她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意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团部来的干部吗?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她没穿军装,不太像是干部。

这几天他都在劳改农场,根本没听说这边林场新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见路上压出了新鲜的车辙子就知道燕苍梧又去打水了才专门回来闯空门。

谁知道居然家里还有个女人,总不会这个女人是组织介绍给他大哥的对象?

不能够,他哥的成分有问题,底下的团部的那些干部都大把打光棍,这么漂亮的姑娘轮也轮不到他哥。

燕桑榆想来想去,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合理的可能。

白玲眨了一下眼睛,唇角荡开温柔的笑容,放柔了声音,“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这地方的人都习惯了扯着嗓子说话,除了那些文绉绉的干部,无论男女说起话来都惯常带着脏字,三句话就往下三路走。

就算以前是干部,是什么知识分子,到了这步境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上半个月也就只剩下满嘴的粗话,斯文扫地。

这种哄小孩的腔调也就能哄哄那些傻孩子,可骗不着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

燕桑榆眼中敌意更重,粗着嗓子,“去你娘的,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你他娘的算老几,少在这里充老大。”

白玲心下吃了一惊,这才算是懂了昨天马忠国那个叹气的意思。

燕苍梧虽然看起来已经跟牧民没什么区别了,但日常相处,待人举止都相当有礼。

至今为止,她都没从燕苍梧嘴里听到过一个脏字,这对兄弟的差别可太大了。

要说燕苍梧是一只警惕沉默,大多数时候都十足温驯好脾气的大猫,燕桑榆则更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猫,稚嫩的眼睛里全是凶狠,时时刻刻准备亮一亮爪子。

不过一想到书中燕苍梧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对于燕桑榆这个亲弟弟只字未提,她又对燕桑榆更好奇了。

燕桑榆说完脏话紧盯着她的的脸观察着她的表情,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随时预备跳起来反击或者看情况遛走。

但这一次对面的人却没有露出怒色,少女仍旧微笑着望着他,眼睛里藏着一点好奇,“我真不是坏人,我是来支边的知青,暂时借住在你们家。我的名字叫白玲。你想要吃糖吗?”

男孩那双猫儿一样的大眼睛与她对峙了片刻,他心底产生了一丝犹豫,灰蓝的眼瞳微微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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